【暖流】護理師因人工流產休克成癱 相依老母無悔扛顧現憂癌魔來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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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陣子家裡、醫院來回奔波,很累,但做媽媽的再苦都要撐住。」在醫院探訪時,罹患3期食道癌的46歲阿芳正進行化療,她76歲的媽媽阿英婆(陳金英)先幫忙從胃造口管灌營養品,接著又替女兒擦澡,忙了半個多小時,剛坐在床旁陪病椅上略作休息,見阿芳又卡痰不停咳嗽,急忙又起身幫忙拍背咳痰。
阿芳咳完痰後,滿臉漲紅,記者見她四肢因張力大而僵直,活動能力有限,連起身坐著都要媽媽攙扶,說話也顯得吃力,加上食道癌造成聲音沙啞,說話含混難聽懂,但她仍奮力向記者說著憂心:「家裡沒錢又生重病,覺得拖累媽媽,曾想過放棄治療,但媽媽一直鼓勵我要加油,希望我治療順利,能陪媽媽一輩子。」
阿英婆說,阿芳是她收養的唯一孩子,五專護理科畢業後,陸續做地區醫院及診所當護理師掙錢謀生,奈何29歲時感情不順,與前男友未婚懷孕後分手,孕期9周時進行人工流產,過程中竟發生麻醉意外休克,經搶救雖保住性命,但腦部缺氧太久已造成腦損傷,甦醒後雖意識逐漸恢復正常,但卻四肢癱瘓、語言功能受損,無法自理起居,「我們告醫院醫療疏失,訴訟2年多都沒結果,為了應付阿芳的醫療費、律師費和生活房租費…,我向人借了不少錢,拖到後來借無可借,十多年前雙方以100萬元和解,但光是還債就少了一大半,剩下的在3年內用盡。」
阿英婆哽道,這些年來她邊顧女兒邊拖老命做農務零工,每月賺近萬元,加上低收補助共3萬多元租屋生活,「原本以為母女的人生已夠辛苦,沒想到更慘的事情又發生,阿芳在8月底時,因吞嚥不順,又常咳痰,就醫發現罹食道癌,現在除了煩惱生活開銷,還要擔心女兒的病,擔心治病的錢要去哪裡找?實在艱苦。」目前阿芳同步進行化放療,現階段療程到明年2月,待腫瘤縮小再評估手術。
「自我懂事後,從沒有輕鬆好命過,從年輕苦到老。」提起過往人生,阿英婆回述,自小家貧,手足5人,她排行老二,她小學一年級沒讀完就輟學,跟著媽媽撿資源回收,或者在家顧弟弟妹妹,長大後與同齡的先生相識成家,但她又發現卵巢有問題不孕,約30歲時收養阿芳,但孩子2歲時先生就罹大腸癌病逝,她沒什麼專長,只能做農田雜工或清潔零工月賺1萬多到2萬多元養大女兒,「好不容易栽培阿芳五專護理科畢業,本以為自己老年可以輕鬆一點,沒想到女兒卻癱了,我咬牙苦撐顧到現在,如今又要面臨阿芳罹癌,唉!老天對我太殘忍。」
阿芳出院後,記者再到租屋處探訪,屋裡整理整齊,阿芳躺在房間裡,床邊小桌上的收音機播著流行歌曲,阿英婆說,女兒原本就有高度近視,意外後視力更加退化,喜歡聽廣播。「以前如果有人叫我做農田零工,我餵完女兒吃完早餐就出門做事,阿芳躺在床上聽廣播,約10點時居服員會來家裡幫她洗澡、打掃環境,有時帶她回診,我做零工通常只有3、4個小時,再趕回家煮午餐,下午我會再幫阿芳手腳拉筋按摩…。原本以為可以平凡一天過一天,怎知女兒會生重病。」
阿英婆又說,還記得10年前,她做完零工騎車回家途中發生自摔車禍,路人幫忙叫救護車送醫,「醫生要我住院做詳細檢查,但我一想到女兒還躺在家裡,沒人能幫我照顧她,堅持不住院,最後醫生開消炎止痛藥讓我能回家,一再交代如果痛到受不了,或者呼吸困難一定要趕快掛急診。之後我也沒再回診,只不過現在早上起床常全身筋骨痠痛,不知道是不是當時留下的後遺症。」阿英婆說,對她來說,「女兒是我生活的重心,只要女兒活得好,我就會跟著活好。」
阿英婆說,但阿芳罹癌後嘴巴沒法吞嚥吃東西,「只能從肚子上挖了洞、裝管子,都要從這裡管灌營養品。發病到現在沒幾個月,整個人瘦到都沒肉了,她住院,都是我一人在醫院顧她,我看她人不舒服、我心裡就越煩惱。」阿英婆說,女兒營養品開銷1個月得灌近萬元,「家裡、醫院來回坐復康巴士要300元,但時常預約不到,只能坐福祉計程車,來回就要1300元,壓力很大,我們什麼都沒有,真不曉得怎麼籌錢醫病過活?」阿英婆因也有年紀,加上長年顧癱女的壓力,讓她罹患憂鬱症及胃病,現服藥控制。
阿英婆未婚的71歲弟弟阿茂叔說,他原本自行租屋獨居,靠做零工討生活,約4年前罹患3期攝護腺癌,術後無力做工,二姊阿英婆說租屋處還有空房間讓他棲身,「我現在靠中低老人年金每月8110元支應生活開銷,平時只能盡力分擔1、2千元水電費,如今外甥女病重,晚上二姊都睡不安穩,一聽到咳嗽聲,就要起床幫忙拍痰,真的很辛苦,我一個大男人,要顧外甥女不方便,只能平時幫二姊出門買菜、買些日常用品。」阿英婆么妹阿鳳說,親生父母經濟貧困,她從小被出養,但與其他4兄姊都有聯絡互動,她與先生沒生孩子,自從阿芳意外癱瘓後,「雖然我和二姊家住得遠,車程要4小時,但我一有空就到二姊家住幾天,幫忙打理阿芳起居,讓二姊可喘息一下,阿芳跟我這阿姨還蠻親的,我一直鼓勵她勇敢把病醫好,不能放媽媽孤單一個人。」阿鳳說,大姊83歲,前陣子才剛因肺炎住院,三姊還在餐廳做洗碗工才能過活,她們都很辛苦,這些年來只有她會不定期資助二姊2000、3000元,「但畢竟我也有年紀了,沒工作收入,再幫也有限。」
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秘書長林惠芳表示,對於一位母親來說,孩子即使處失能的狀態,仍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,對她的生活有特殊意義。以阿英婆這位個案來看,她照顧癱女17年,如今又遇女兒罹癌病重,「或許有人會認為若阿芳放棄治療,對阿英婆來講可能是解脫,但對阿英婆而言,她與女兒的情感連結能夠給予她力量,幫助她面對生活的挑戰,如果阿芳治療不順,阿英婆可能也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。」林惠芳說,阿英婆母女為低收2款,也有居服員到宅服務,表示所有政府能用的社福及長照資源都用上,但僅能應付日常生活起居,如今遇癱女罹癌,資源仍有不足,民間力量可讓病人能順利醫病,媽媽安心陪伴。
醫院社工表示,阿英婆母女領低收、身障補助共2萬4749元,房租每月1萬2000元,阿芳抗癌時間仍漫長,管灌營養品及就醫交通開銷沉重,看老人家辛苦照顧癌女,已協助數箱營養品,經評估再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襄助急困。(韓旭爾/綜合報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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