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暖流】單親媽癌末19歲女加油站工作撐家 14歲升國三妹妹顧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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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還年輕，能撐就撐。」加油站裡，19歲的小秀皮膚黝黑、臉龐略顯憔悴，她站在加油機前，幫接踵而至的車輛加油，小秀說，她單親的45歲媽媽罹患4期乳癌轉移骨頭，家裡還有暑假後升國三的小妹，「只希望媽媽能好好治療，其他的，我會努力想辦法。」小秀雖語氣堅強，但藏不住眼神裡的疲憊與焦慮。
忙到下午4點下班回家，住處平房位老舊巷弄裡，屋內空氣悶熱、燈光昏黃，小秀略歇一會，她走到廁所蹲坐板凳上，雙手搓洗著剛換下的骯髒衣物，見放在角落洗衣機上積了厚厚一層灰。小秀說：「洗衣機壞很久了，一直沒錢修，現在衣服都要用手洗。」
小秀洗完後，甩了甩手，邊用手背擦掉額頭上的汗珠邊說，家住農村偏鄉，工作不好找，她去年6月高職畢業後，先去出嫁的姊姊介紹的早餐店打工，但工作不適應，去年10月才找到加油站時薪工作，收入視排班時數而定，每月只能掙2萬多元，「要付每月3000元房租，加上媽媽醫療開銷，像化療、回診每次去醫院叫車要2500元，還有營養品……我壓力很大。」
小秀父親早逝，手足3姊妹由從越南嫁來的新住民媽媽阿珊（林玉珊）養大，她姊姊小宜已嫁，底下還有14歲妹妹小欣。小秀說，媽原本在羊奶酪農場做日薪工每月掙2萬多元撐家，5月底確診罹患乳癌4期，癌細胞轉移脊椎，造成腰椎骨塌陷壓迫神經。雖已做脊椎減壓手術，但雙腿還是癱軟無力，終日臥床，每3周做門診化療，但前幾天突發大腿靜脈血栓，「醫生說這可能是做化療的副作用，還好有及時掛急診處理，萬一引起肺栓塞，會有生命危險，目前還在住院中。」
小秀無奈說，她不賺錢不行，家裡70歲的外婆曾小中風，又有糖尿病、高血壓、視網膜剝離等病，又不會講中文，也要有人陪，「所以只能讓14歲的妹妹小欣在醫院陪伴照顧媽媽」，外婆已逾期居留隨時要被遣返。「不敢讓外婆知道媽媽罹癌，怕她太擔心昏倒。」小秀低聲說。
提起媽媽發病情況，小秀說，今年3月時媽腰部感覺疼痛不適，以為只是工作操勞導致腰傷老毛病復發，「她叫我去藥局買消炎止痛藥，但根本沒效。」小秀說，接著媽到骨科診所看診，醫生診斷為輕微椎間盤突出，吃藥又做復健，但媽卻越來越痛，甚至無法彎腰。「4月底外婆扶媽去浴室洗澡，結果不小心跌倒就站不起來了，才到地區醫院掛急診，住院檢查後才發現她罹患第4期乳癌，癌細胞已轉移多處骨頭，先進行脊椎手術減緩神經壓迫，以免下半身癱瘓，6月初轉診到醫學中心治療。」
「知道媽媽罹癌，我腦袋一片空白，就只是一直哭。」小秀說，這些年來媽媽為了養家很辛苦，「我以前讀書暑假曾跟著媽做工，每天清晨5點半就要出門，要清理羊舍、搬牧草、餵羊群、擠羊奶……這些都不輕鬆。」小秀說，媽不舒服有一陣子了，「媽很怕去大醫院做一大堆檢查要花很多錢，才會一直拖，到後面她完全不能工作才去看病。」小秀說，她只希望媽媽治療順利，身體能好起來，「可以下床走路，能再多陪我們很多年。」
隔日記者到醫院探視住院的阿珊，見將升國三的小欣幫媽媽倒尿袋、翻身、用毛巾擦澡……動作熟練地。阿珊面容憔悴，她感慨地說，先生13年前罹患大腸癌病逝，「從發現癌症到走了，只有8個多月，當時大女兒才11歲，老么小欣才1歲多，我知道癌症有多可怕」，自從她在7年前發現右乳有良性囊腫後，醫囑需定期追蹤，「我每年都回醫院檢查，去年3月回診時還沒事，今年初摸到右乳1顆小硬塊，但一直忙工作，本來打算忙完再去檢查，沒想到癌症就這樣來了。」她心裡滿是害怕，「我不求能完全治好，只希望再給我3、4年時間也可以，到時候小女兒讀完高中，她可以自己過日子，我就安心了。」
只是近2、3個月來，阿珊不停進出醫院，讓小欣不得不放下課業陪伴照顧，阿珊自責說，如今她只能躺在床上，「害小欣都沒法去學校上課，連期末考都缺考，覺得連累她了。」阿珊說，還好學校老師很幫忙，「願意讓小欣補考，在暑假期間，也會安排老師幫小欣補課，把落後的功課救回來，只是之後的定期化療，只能讓小秀請假陪我來醫院。」
記者問小欣照顧媽媽辛不辛苦，她先是笑著搖頭說：「不會，我只是陪媽媽，我跟自己說，想太多沒什麼用，還不如接受，我也要媽媽不要亂想。」沉默一會兒她又說，前幾天媽媽還在急診室等病床時，「我看到有人不行了、被推走了，雖然不害怕，但心裡怪怪的，很怕媽媽也會這樣。」小欣說，她心裡矛盾，「我想回去學校上課，但又放不下媽媽。」
醫院社工表示，雖小欣願意待在醫院顧媽媽，很可取，「但讓未成年的孩子獨自在醫院照顧病人，實在不妥當，6月底協助找資源聘請5天看護，至少讓小欣可以回家喘息，也能到學校做期末考補考。」
小欣學校輔導老師說，小欣懂事、內斂，從不抱怨苦，「只是偶爾通電話了解家況時，她會在電話那端哽咽，她曾哭著說『二姊要工作賺錢，自己不能因為還在讀書，就有不照顧媽媽的理由，我想上課，但也想請假顧媽媽。』心疼小欣在這年紀就要肩負責任，學校會持續關懷，已協助申請教育部學產基金2萬元補助。」
阿珊出嫁的大女兒小宜說，她與先生育有升小二、小一的一對子女，先生在1年多前罹患4期腦癌，當時經公所轉介萬海慈善基金會協助急難金，並在會刊上報導募集社會善心共47萬多元，才得以度過難關，但先生手術後行動不便，無法工作，「現在我在早餐店做事每月賺3萬元養家，經濟一直很吃緊，如今娘家出事，想幫忙真的心有餘力不足。」小宜心有所感說，她11歲時爸罹癌往生，底下2妹才6歲、1歲多，「自己碰到先生也罹癌病倒，才能體會媽媽當年有多辛苦，沒想到媽媽不算老，卻病得這麼嚴重，我很捨不得，常打電話幫她加油打氣，鼓勵她現在醫學很進步，只要配合醫生治療，病一定能控制。」
醫院癌症個管師說，阿珊一家每月領有家扶補助每月2550元，近期獲教育部、富邦基金會等共補助2萬6000元急難金，世界展望會與失親兒基金會每學期共補助1萬500元。評估阿珊仍須時日抗癌，住處偏遠，就醫交通開銷每趟來回就需2500元，又有營養品、尿布等衛生耗材花費，次女在加油站做時薪工收入不敷3口醫病租屋生活，故轉介蘋果慈善基金會襄助。蘋果慈善基金會訪視後，已從「不指定」捐款提撥急難金暫紓困。（韓旭爾／綜合報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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